第10章

朗逸斐肩上背着包，左手提着黑子的行李，右手提着席片来到工地。

黑子见此情形，问朗逸斐为什么把行李带到工地。朗逸斐把情况讲述了一遍，黑子探口气，愤愤地说：“真他妈不走运，那么破的房子都不给住，老子们真的背到家了。你先把东西放到一边，下午收工了咱们再想办法，如果真找不到地方住，就到海边去，活人不会被尿憋死。”

朗逸斐刚放下行李，一个叫猴子的就叫喊道：“文化人就是会享受，温度三十七八，把人油都烤出来了，我们干活，人家就睡觉，睡够了就来视察工作。”

黑子瞪了猴子一眼，反驳道：“你不说话，没人把你当哑巴，这些人中，平时就数你最奸猾，这些活都是郎兄找的就不说了，光工钱就翻了一番还多，他就是不干，我们也得分给他一份工钱，他就休息一会儿，你就像只癞蛤蟆，哼哼哈哈的叫不停。”

猴子见黑子发火，说的有道理，也不再吱声。

朗逸斐走过来，往车上看看，见已经装了大半车，就笑着对大家说：“诸位兄弟，你们干了几个小时，都辛苦了，现在都找个地方凉快去，剩下的半车我来装。都别不好意思，谁再继续干我和谁急，大男人顶天立地，就是累死，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。”

几个人继续干活，对朗逸斐的话充耳不闻。朗逸斐从黑子手里夺铁锹，悄声说：“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，别让人看不起我，你先带头，听我的。”

黑子心里明白，朗逸斐每做一件事，都经过深思熟虑，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目的，于是对大家喊道：“郎兄休息两个小时，他自己感觉过意不去，既然他愿意弥补，我们就给他点面子，谁不休息，晚上喝酒没份儿。”

六七个人听了黑子的话，纷纷撂下铁锹，跟着黑子到阴凉去凉快。

一阵铃铛声从东边传来，大家纷纷朝响声处望去。

一辆自行车朝东边驶过来，银白色的自行车在阳光下闪耀出不固定的光芒，烈日下能闪瞎人的眼。不过隐约中人们还是发现，骑车的是个女子，穿着白底兰花长裙，戴着斗笠，斗笠四周垂下的绸布遮挡了女子的脸，一头秀发在斗笠后面迎风飘扬。谁都能判断出来，这是标准的此地人装扮。

自行车逐渐靠近，还有十来米。

工地的路本来就不好，自行车的前轮一直摇摆不定，哥几个无聊，想看女子的笑话，车子都到跟前了，还没让路的意思。铃铛响了半天，还是不肯让路，女子只能下车，推着走路。

猴子嘴贱，等女子从他们中间穿过，使劲吸了吸鼻子，又故意打了个喷嚏，然后说：“这是是哪来的一股香风，闻着浑身舒坦，连骨头都软乎乎的。”

另外一个 人明白猴子的意思，也吸了吸鼻子，说：“香味在哪儿，我怎么没闻到，猴子，你猪鼻子呀。”

猴子接着话茬，哼了一声，故意说：“我要是头猪就好了，吃饱了睡，睡醒了吃，虽然生命短暂，但饭来动嘴，还不干活，多逍遥自在。”

不知道谁 又接了一句，说：“你想当猪，猪还不愿意呢，谁不知道，猪啃白菜，你就是想啃白菜，所以才想当猪。”

这几个的话在明白不过，就是把女子当成了白菜。

女子推车本来已经从他们中间穿过，打算骑车走人，没想到他们越说越离谱，于是推着车折返回来，把自行车支起来，环顾四周，大声问道：“刚才谁想当猪呀，又是谁想吃白菜。”

哥几个没想到女子听懂了他们的话，于是不再敢吱声。他们心里清楚，如果得罪了当地人，就别想在这儿混下去了。

女子见众人不吱声，走到猴子跟前，问道：“刚才是你打的喷嚏吧？”

“嗯，是我打的，我喉咙发痒，控制不住，怎么啦，不能打呀，这儿又不是你家。”猴子喜欢斗嘴，一边嬉皮笑脸回答，一边故意又打了个喷嚏。

“能，管天管地，管不住小子放屁打喷嚏。”女子顺便骂了猴子一句。

猴子虽然心里窝火，但也不敢反驳。

女子见猴子蔫了，又走到另外一个人面前，把人瞅了半天才问道：“我刚才听说你想当猪，还想吃白菜？”

这个比猴子还怂，赶紧摇头摆手否认道：“没，我没说，猪这东西，好吃懒做，谁愿意当它，谁愿意就是骂自己。”

女子冷笑一声，说：“没胆量承认的怂包蛋，说过的话都不敢承认，我刚才确定过声音，就是你说的，今天你要不给赔礼道歉，从今天开始，你们都别想在这儿混，一帮混蛋，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，翻了天了，道歉，马上道歉。”

猴子和那人没想到几句俏皮话惹了这么大麻烦，两人顿时脸色煞白，同时看着小眼哥。

小眼哥见状，走到女子身边，陪着笑说：“这位姑娘，这俩兄弟不懂事，嘴贱，不该胡言乱语，你大人不计小人过，消消气，饶了他们俩，我代替他们给你老人家陪个不是。”

小眼哥本说真心道歉，没想到最后一句老人家再次惹毛了女子。女子冷不丁抬手，扇了小眼哥一个嘴巴子。小眼哥一愣，又不敢还手，捂着脸委屈地说：“姑娘，你替他们向你道歉，你怎么不知道好歹……”

一句不知道好歹刚出口，又一个嘴巴子扇过来。

小眼哥两手分别捂着两半脸，愤怒地说：“你别仗着你是本地人就欺负人，你再敢动我一下我可就不客气了。”

女子又抬手要打小眼哥，小眼哥见势不妙，赶紧后退几步。女子又跟着撵两步，小眼哥再躲，女子这才没继续追赶。

黑子见事情越高越大，感觉只有朗逸斐能处理好此事，于是跑过去，简单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。朗逸斐赶紧跑过来，站在女子面前，挡住她，不让她再纠缠小眼哥。

女子正在气头上，看见朗逸斐当道，刚要抬手扇耳光，突然愣了一下，右手停在了半空中，半天都没放下来。